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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美宋词姜夔扬州慢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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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慢

姜夔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偌大的家国天下都难逃兴亡更替的宿命,更何况紫气红尘之上的芸芸众生。道天意,说天机,无非一人一本糊涂账,多的是如泣如诉,少的是如火如荼。

落魄词人们大多都有着相似的经历:被时势催逼得狼狈颓丧,于举目无亲的他乡安营扎寨,最终本可在潦倒中释怀,却又陷入情天泪海,于是断雨残云,于是英雄气短。

江淮大地是词人的圣地,繁华时它有层楼高峙、桃叶绿丝,有豆蔻词工、青楼梦好,有夜夜笙歌、香袖瑶席。但当姜夔走入江淮,此间的一切早已不是旧日风气。

于姜夔而言,那是个糟糕的时代,金兵屡屡犯宋,他则是那“百无一用”的书生,眼见着胡马窥江,耳听着戍角连营。一座座城池被倾覆,一个个征人沙场埋骨,朱门绮户尽数破落,只留下乱山无数;腰墙雪老,蛩音吟壁。

而姜夔能做的无非是在那遍眼破败里遣怀,除了那一弯无声冷月,他也是这一切荣枯的见证者。他做不到月的冷血,却也因无能为力而只得同那月亮一样高高挂起。

二十三岁那年,他写下《扬州慢》,名噪一时,十里扬州都因他的文字而动情,他像是萧索里的温床,任善男信女们将眼泪与幽怨寄放,打碎时间的次序,一语“深情难赋”,惊艳也惊动了人天。

那日行至合肥,他解鞍下马,随意寻了家客栈歇下劳尘,客房的窗子被冷风吹得开合作响,桌子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土,原本热闹的城南河畔人影稀疏,看得出来这里的生意必是惨淡经营。

姜夔坐在窗口,整理着追随他一路、不曾停泊的行囊,还有一首首尚未竣章的自制曲。手捧着桓大司马的“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姜夔将这文字读了又读,多少年了,他还是逃不开人何以堪的无奈。本应是意气风发的时辰,他的诗词却愈发老辣辛酸。

的确,相较于悲哀,用“辛辣”来形容姜夔的青葱年岁更为恰切,就像一道端上桌的晚餐,所有本原的滋味都敌不过一味辛辣来得猛烈而直白。所有他本该好好体味一番的个中滋味,都被时局的一剂猛药打散,以致从志学之年起他的人生便只有辛辣,而无回甘。

笔走龙蛇,逼仄的境地总是能轻易激起他的诗意,姜夔在窗口赋诗,丝毫没察觉在对面的阁楼中有两位女子正偷望他写满沉思的清癯面颊。直到乐音入耳,他才从十二阑干里回了神。那对女子刻意以筝之流韵吸引着姜夔的注意,她们用琴音诉说着世间的兴废沧桑、恩怨炎凉,像是早知道对面的姜夔是个精通音律之人,更能轻易将她们流露的情愫拆解得澄明。

姜夔不禁看向不远处的阁楼,那一瞬六神皆颤的惊诧感让他永生难忘:两个女子端坐抚琴,除了淌出的乐曲与这人世有些瓜葛外,她们的美是犹如玄女仙姿那般冷艳得惊心动魄、不容侵犯。姜夔就那样看着,花谢花开、时岁不言,江河依旧、风月无猜,半生的意难平都在那一刻平复,他的确听懂了她们的琴声。

一夜无眠。转天,走出客栈的姜夔竟迎面撞见了那对女子,默契只在眼波流转间。他们各自报上身世姓名,原来那二位女子是一对姐妹,年幼便失去父母,孤苦无依,为求温饱,她们只得以卖唱为生,可在这连年的战火里,已许久没人有兴致来听她们的歌声。姐妹二人对姜夔早有耳闻,一阕《扬州慢》更是让她们烂熟于心。

风流才子、妙音佳人本就该是绝配。就这样,三人结为知音,南城的赤栏桥西,巷陌凄凉,他们试着彼此环抱取暖,这一秋也终于不再同往年那么寒凉。

在那一段客居合肥的时光里,姜夔为姐妹二人谱曲填词数篇,他写着“为大乔、能拨春风,小乔妙移筝”,尽是柔情温婉。三人还经常相约同游边城,看遍了鹅*嫩绿,也看完了梨花落尽,从秋日到又一年寒食,他们是彼此的江南旧相识。

只可惜,“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这段合肥之行也只算一个客子的倾城过往,姜夔还是要走的,他的心底始终不灭收拾河山的志向,毕竟是男儿,看不得废池乔木的狼藉。

离开合肥的那晚,姐妹二人为姜夔送行,长亭连短亭。到了渡口则“拟将裙带系郎船”,她们说着“鸳鸯风急不成眠”,可纵是再多的不舍,水波还是送走了她们的过客。好在姜夔还留下了一句承诺,他与她们定下了白首之约,他说定会归来迎娶姐妹二人。唯一不定的是他的归期,他只想着余生那么长,既然约好了白首,便莫要拘泥于朝朝暮暮的差池。

在姜夔走后的多年里,合肥曾几度陷落于金兵的铁骑下,后又被南宋收复。经年的战火在这里蔓延席卷而后留下满目萧然。在战火渐熄时,姜夔终于重回合肥故地,长亭树依旧青葱碧绿,只可惜他寻的人已是踪迹杳然。

那艘曾送他远行的船只被废弃在水岸,暮色中云帆凌乱;旧日里高耸的城郭已然不见,可伊人的叮嘱又久久萦绕耳畔:“怎忘得、玉环分付。第一是、早早归来,怕红萼、无人为主。”

后来,经过多方打探,姜夔才知在金兵攻陷合肥后,姐妹二人被金兵所掳,她们意识到与姜夔的缘分怕是已尽,又难逃金兵折辱,于是二人先后在赤栏桥边投河身亡。

没人打捞她们的尸身,她们也便永世安睡在了赤栏桥底。月色依旧,赤栏桥依旧,澎湃的都已然没落,瘦梅的寒枝无人来攀折。

这一生他无路求功名,又白白辜负了一片深情。

后来,他依旧天涯漂泊,只是少了些骄傲,更像是一种放逐与流浪。

二十年后的元夕之夜,姜夔做了一个美丽的梦,并将梦中的所见与心绪写成了《鹧鸪天》。肥水依旧向东流去,那里曾是他情缘的发生地,也是他的至悲回忆。早知今日此般相思,当初真不该轻易作别。梦里的相见总是看不清晰,还来不及拥抱佳人,却被山鸟声惊起,将梦跌得粉碎。

在春草还未生绿的时节,他却生出了银丝。“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最怕年年岁岁的团圆夜,怕一种相思,怕两处闲愁。

“人间别久不成悲”,道了多年悲凉的姜夔,终将所有的外露转为了深邃。他隐忍、节制,表现着云淡风轻的漠然,却不料被早白的两鬓彻底出卖:那些他所深藏在心底的往往是最沉郁的悲哀。

何必强求把江山指点,他生来不过是一多情种子。原本那桥边红药只为他生,他却一心想要逃离那片空城。从醉解兰舟的一刻他便该知道,无论是踏出怎样的脚步,他已再走不出心底的废池乔木。他的浪漫已死,今后只剩荒芜。

身未留,心已留;他乡地,忆旧游;泊孤舟,望衰柳;敬芳魂,一樽酒。可这一切,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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