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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读彼年豆蔻,谁许谁地老天荒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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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年豆蔻,谁许谁地老天荒策划/小河
  在爱情的世界里,等待苍老了谁?不是别人,而是那个真正付出了爱的人。一生焉识

作者:严歌苓


  陆焉识是上海大户人家的大少爷,聪慧而倜傥。
  他会4国语言,说着剑桥口音的英语,会写一手好字,会打马球、板球、弹子,会做花花公子,还会盲写。年,陆焉识初识冯婉喻,她是恩娘(陆焉识继母)冯仪芳的侄女。
  冯仪芳给陆焉识的父亲做填房,嫁入陆家8个月之后就守了寡。当恩娘要被婆婆退回娘家去时,是14岁的陆焉识挺身留住了她。冯仪芳强迫陆焉识娶冯婉喻,为了让恩娘允许他出国留学,陆焉识同意了这门亲事。但在他漂洋过海前,必须完成婚事。
  随后,在美国的5年时光,他和意大利女郎望达热恋,他也同一代知识分子一样,在留驻美国与归国的抉择中徘徊不已。最终,他还是登上了归国的邮轮。船离港之后,他坐在二等舱的舱房里,滚出两行泪。5年的自由结束了,放浪形骸也到头了,他的热泪,哭他的自由。走下横渡太平洋的邮轮,身后是不再拥有的自由,眼前遇见的是冯婉喻站在岸上那双期盼干了的眼睛。
  陆焉识走到妻子与恩娘的中间,相携着走向停驻的*包车,车座是两人的,恩娘瞥了婉喻一眼,笑容仍在脸上,欢乐却已无踪,她让夫妇俩登上一辆*包车,自己乘坐另一辆。
  婉喻看了焉识一眼,可惜焉识忽略了她的目光,在此后人生很长的时光里,他才懂得妻子目光的要领,她的美艳,就在那类目光里。她的生动和风情,都跟着那目光转瞬即逝,但可以非常耀眼。
  归国后的焉识,在大学里谋得了教职,家中的纷争却未曾平息。只要同焉识有关,恩娘事事都要同婉喻争,夫妻俩却在暗中紧密团结,孤立恩娘。
  一天晚上回家,焉识带回了两张梅兰芳来沪演出的戏票。他在厨房里找到婉喻,让她把两张票收起来。
  “恩娘去吗?”婉喻问,焉识叫她不要告诉恩娘,他已经受够了一块衣料两件马甲的累。婉喻刚要开口,楼梯上传来绣花拖鞋套在解放脚里趿拉出的脚步声,恩娘下楼了。焉识使了个眼色,不是他自己的眼色,而是从那类瞒着长辈跟女人生出情事的男人那里搬过来的。
  婉喻先是错愕,然后便看了丈夫一眼,后来,焉识总是品味这眼神,他发现妻子其实很美,起码有她美得耀眼的瞬间。二
  战争改变了很多东西,包括繁华的旧上海和不可一世的陆焉识。
  年,动乱间的上海,陆焉识供职的大学正向后方迁移,恩娘却决定留在上海,不得已,冯婉喻只能留下陪伴恩娘,照看孩子,陆焉识一人深入内地。
  年,陆焉识任教的大学在战火中搬迁至重庆北边的煤矿区落了脚。他在那里认识了韩念痕,她当了他的外室。年,陆焉识第一次为他不谙世事的张扬激越而成为“反革命”,被国民*特务关押在重庆两年。年11月,日本*队的“一号作战”逼向重庆,重庆成了战争最前沿。战争成就了强女子韩念痕。乱局中,韩念痕打通关节,让陆焉识开释出狱。之后,韩念痕安静离开,嫁人。
  年底,焉识回到上海。家中已经变样,他离开后,恩娘与婉喻将陆家别墅出借给一户日本家庭。停战后的第二个礼拜,日本人退了租,一家人终于搬回。*府官员却在此时指称别墅是日本人占领的房产,此时要由*府接管,要求陆家所有人在一天内搬离。接管者的蛮横,让他只能服软,向接管官员乞求,终于将搬离时间延长了一个礼拜。焉识安慰恩娘,一个礼拜后,会再求他们延长一个礼拜。
  恩娘看着自己曾经看重的焉识却慢慢地说:“焉识,真没想到,你读书读得这么没用。中国是个啥地方?做学问做三分,做人做七分。外国人要紧的是发明这种机器,发明那种机器,中国人呢,要紧的就是你跟我搞,我跟你斗。你不懂这个学问,在中国就是个没用的人。”
  两年后,当焉识的生活渐趋平稳后,他的笔头再度不安分。他撰文讽刺当年接管官员的嘴脸,把他们敲诈的过程描述了一遍。文章一出,影响很大。焉识的做法最后招致了接管官员的愤怒,他们再度找上门来,要没收房产,眼见大半生生活的别墅将被让出,恩娘在悲愤交加中怀着失望离开人世。
  年夏天,一位故交大卫?韦在报纸上撰文,指责焉识曾在国民*统治时期表达过对共产主义事业的不看好。凶巴巴的口气让焉识马上认出作者为何人,他向大卫?韦回了一封信,第三天,大卫?韦便将这封信在报上刊登出来,焉识被谈话,指责他是“现行反革命”。
  次年暮春,在“肃清反革命运动”的浪潮中,焉识被捕入狱。
  年,他被判无期徒刑,转入浙江和江西接壤处的一所监狱,婉喻每3个月的月初按时来探望焉识,探监的日子,总是四季之交。“反右”运动兴起时,他告诉她,一批犯人很快就要转监,但是转到哪里不知道。
  “那我到哪里去看你?”婉喻突然伸出两只手,紧紧抓住他的小臂。
  “不会的,不要多想……就是这个监狱太小了,装不下那么多人。”他说。
  几秒钟之后,冯婉喻又抬起头。
  “我会找得到的。随便你到哪里。”她的眼睛是一道流光,柔媚异常,让他几乎可以推翻她一向安分的心性。三
  陆焉识在成为劳改犯之前,在韩念痕、冯仪芳和妻子冯婉喻很多次的劝阻下,幸免于难。但成为劳改犯以后,他的文人的迂腐、轻狂,使他的刑期一次次延长,最终被判为无期徒刑。
  直到历经了物质的匮乏、*治的严苛、犯人间的相互围猎,尤其是开始萌生对冯婉喻那份迟到的温情的时候,陆焉识开始变了,蜕变成了一个疼爱妻子的老陆。
  为了和冯婉喻见上一面,年焉识心甘情愿成了逃犯。为了这次逃跑,他准备了两年,自学藏语。
  他骑着从解放*眼皮底下抢走的青灰马一路奔逃,身后响起看守的枪声。骑至荒原上专为监狱供糖的糖厂后,他跃墙而入,落入糖浆池,待爬起身时,浑身已满是糖水,沉重的身躯让他无法前行。他只能窝身角落之中,待糖厂犯人换班时,他抓紧时间挪出步子,直到糖厂大院中,借着院里的棍子开始敲打自己关节处凝固的糖浆,把它们塞进嘴里。月亮上到山顶时,他离开糖厂,开始逃亡。
  他要告诉婉喻,老浪子是冒着杀头的危险回来的,是被你冯婉喻多年前的眼神勾引回来的。他再不回来就太晚了,太老了,老得爱不动了。
  一个月后,焉识走到兰州城,他通过长途电话,听到了女儿丹珏的声音。她用英语对他说:“请你不要找我母亲了,假如你对我们还有丝毫的顾念,请你尽快去自首。”曾经的信念动摇了,但焉识想着无论如何,自首前他必须同婉喻见上一面。他乘上火车,几天几夜,到达上海。
  他远远地看着婉喻,和她在同一站下车,走进食品商场,他看得入迷,眼泪哗哗流下,自己却毫无感觉。婉喻结完账后,目不斜视地走了,他不敢开口。
  第二天,他在同样的时间,跟随着婉喻,她同女儿丹珏,带着孙女走进一家点心店。陆家三代女子在点心店里吃起饭来,焉识站在潮湿的寒冷中,跟他的家庭隔着一桌桌陌生人,隔着热腾腾的点心气味,隔着年1月5日的黑夜。
  他自首了,回到了吃人的大漠。他意识到,他陆焉识对冯婉喻的爱应该是一纸离婚协议书。年,焉识给冯婉喻寄了离婚协议书。冯婉喻为了儿女的*治前途,跟深爱几十年的陆焉识划清了界限。
  此时,距离陆焉识入狱14年,也是他自年进入大漠的第7个年头。四
  年冬天,陆焉识回到上海,只是,此时冯婉喻的失忆症已经恶化。当她盼了30年的丈夫陆焉识出现的时候,冯婉喻没有认出来。
  年,陆焉识和冯婉喻登记复婚,做回了法律上的夫妻。同年中秋之夜,冯婉喻由于肺炎病危。天快亮时,医院,婉喻平静地告别人间。
  孙女们后来从焉识的回忆录中得知了这对老伉俪最后的情话——
  妻子悄悄问:“他回来了吗?”
  丈夫于是明白了,她打听的是她一直在等的那个人,虽然她已经忘了他的名字叫陆焉识。
  “回来了。”丈夫悄悄地回答她。
  “还来得及吗?”妻子又问。 “来得及的。他已经在路上了。”
  “哦。路很远的。”(摘自《陆犯焉识》一书)结婚证

作者:林特特


  年,她坐火车去兰州领结婚证。
  她请的是婚假,临去时,兴冲冲地在单位开了结婚证明。
  男朋友姓马,是同系统的同事,学习时认识,和她一见钟情。
  说好了,领完证,她就从徐州调到兰州。医院的护士,为了结婚,换个岗位、换个工种也心甘情愿。
  男朋友把她从火车站接回。
  车马劳顿,她并不嫌累,一进门,便甩着辫子,打开行李,一样一样往外摆:大红喜字剪了若干对,红绿缎子被面是谁谁谁送的礼,攒了好久买的一块表,婚礼那天,新郎正好戴……街坊邻里都倚在窗口往里看,小马和她相视而笑。一开门,好几个七八岁的孩子摔了个趔趄。
  没想到,事情卡在了小马的领导那儿。
  领导迟迟不给开证明,两人就没法领结婚证。眼看着一天天过去,小马去问,领导递给他一份外调的档案,他脑子“轰”的一下:未婚妻的叔父,在东北做过*阀,是张作霖的把兄弟。
  证明?不能开。
  领导态度坚决。理由是:“这是严重的*治问题,而你,一个重点培养对象,还要不要前途?”
  小马说了又说,领导不为所动。他打算缓一缓,再去做工作,可她的归期已近。“红男绿女。”她笑着说,打包背走了绿被子,留下了红被子。
  喜字贴在窗上,虽然没有婚礼;墙是新刷的,一片白;水瓶、痰盂,一水儿红。小马在家里转了几转,眼见留不住她,便往她的包里装喜糖:“回去散。”
  家里人都以为他们领了结婚证。
  他们也以为只是时间问题。
  可下一个假期,下下个假期,她去了又去,都没等到那一纸证明。再下个假期,她没买车票,没去兰州,在黑夜里蒙着被子闷声哭,被母亲发现。了解完缘由,母亲也哭了:“闺女,算了吧。”
  算了吧。
  好在她年轻、漂亮,换个地方还能从头再来。她去了西安,经人介绍,遇到后来的丈夫。做了断的信寄向兰州,小马没回信,隔了几天,人出现在徐州她家门口。小马对她母亲喃喃:他已经调动工作,新单位开证明的是他哥们:“只要再等等,我们就能领证……”
  后来的几十年间,他们只见过一次面。
  那是本系统的劳模表彰大会,他在,她也在。
  都是中年人了,坐在同一排,一如多年前一起学习时。他想和她说说话,但中间隔着几个人。她上台领奖,齐耳短发,神采奕奕;他在下面看着她,想起从前她跑到兰州只为和他领结婚证,她弯着腰从大包里掏喜字、掏被面,辫子甩啊甩……而那些一开门摔了趔趄的孩子也到了婚嫁的年纪。
  还有一次,他们擦肩而过。
  那时,他也调到了西安,做了被服厂的厂长。在来领被服的各单位名单中,医院的代表是曾经的未婚妻,便特地打扮了一下,剪头发,刮胡子,换衬衫,等了一天,也不见她的身影——她后来说,听说主管此事的人是他,特地找人换的班:“已然如此,何必再见?”
  年,他们终于领了结婚证,成为小圈子里轰动一时的新闻。
  他辗转得知她的老伴去世,便寻到她家。开门时,两人都有些错愕,头发都白了,只有轮廓还在,依稀旧情在。
  落座,相对,他搓搓手。
  他后来娶了远房表妹,有一儿一女,已相继成家。表妹因肺癌撒手人寰,这几年,一个人生活的苦,他清楚。
  “我还能陪你10年。”他本意是去安慰她,谁知见面就变成求婚。而此刻,她沉默,沉默是因为没有理由拒绝,她只有踌躇和难以言说的羞怯:“我老了……”
  他们用了些时间说服子女、做决定;一旦决定,第二天,就去了民*局,近40年没说过一句话,心意却出奇地一致:“怕夜长梦多,当年就差这张证。”
  他是带着结婚证走的。
  生命最后的10年,他和她在一起。
  他快不行时,他让他的女儿把他接回老家。那段日子,他们书信往来,仿佛回到了当初异地恋时。他的外孙是信使,收到信,医院,取笑躺在病榻上的他:“姥爷,你的情书来了。”
  最后她的外孙代表她,参加了他的葬礼。
  花圈上挂着姥姥亲笔写的挽联,落款“老妻”。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们的故事,唏嘘间,看到她的外孙拿出结婚证,遗体告别时,将这对结婚证塞到他的衬衫口袋里。她的外孙发言:“姥姥说,当年就差这张证。”
  年,在家宴上,堂妹和我提起这件事。
  堂妹夫即是她的外孙,清明节将至,他们要陪姥姥去给两个姥爷上坟。
  她也在席间。我追根问底,问出当年结婚证的事。
  “姥姥,我能写写您吗?”我问。
  她只剩稀疏白发,满额沟壑,耳朵已经听不太清。听不清周围人传说的关于她和他的,命运、造化、缘分的事。一个过程中没有伤害任何人,没有辜负任何人,迟到,近乎圆满的爱情故事。
  “她会哭的。”她的孩子们点着头,异口同声说。(摘自《新安晚报》)彼年豆蔻,谁许谁地老天荒

作者:朱砂


  在爱情的世界里,等待苍老了谁?不是别人,而是那个真正付出了爱的人。
  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的女儿、元勋的夫人、大学教授,相信如果人生可以重新选择,已近暮年的许鹿希一定不会留恋这些看似繁花似锦的东西,如果可以,她宁愿用所有这一切,换回一份庸常的幸福与和那个男人一生的平静相守。
  然而,世上没有如果,从她选择嫁给邓稼先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便注定将有太多的牵挂与等待。
  他们的父亲都是北大的教授,他们在一起长大,有过快乐的童年,从小两个人便跟随各自的父亲在北海泛舟,听燕园里的朗朗读书声,彼时,小小的她如自家后院角落里的一株蒲公英,清淡,隽美;而他虽然顽皮,却聪颖好学,超强的理解能力与逻辑思维能力让老师和同学们刮目相看。
  在那个青春涌动的豆蔻年华里,一对小儿女许下了地老天荒的承诺。
  想来,如果没有那场战争,也许他们的人生会像许多人那样,读书,相恋,结婚,生子,一路顺风顺水,终身守一份现世安稳的幸福,生活得简单而快乐。然而,无情的现实扰乱了人生的脚步,“七七事变”的突然到来使她的父亲不得不带着全家南逃,而他一家因为父亲重病,咳血不止,滞留下来。
  他目睹了日本人的残忍,侵略者屠刀下山河破碎、哀鸿遍野的惨状成了那个少年心中一块疤,稍一碰触,便鲜血淋漓。也正因如此,才促使他在拿到美国大学博士学位的第九天,便踏上了返回祖国的路,他深知,外国的一切再好也是人家的,母亲只有一个,她的荣辱永远与你相关。
  他回来了,他们如愿以偿地走到了一起,婚后,两个人在各自岗位上为新中国的明天发奋工作着,5年,那是这场爱情中最安逸幸福的一段时光。
  一切的改变,来自那个宏大的国家战略,他匆匆地与她告别,然后便人间蒸发般没了音信。那一年,她30岁,女儿只有4岁,儿子还在牙牙学语。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但她懂他,她知道,能让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抛妻弃子隐姓埋名去做的,一定是了不起的大事,她不知道如何与他联系,她能做的,只有等待,遥遥无期。
  她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孝敬双方父母,抚养一对儿女。那个女人,一个人的身上,担了两个人的责任却无怨无悔,只因,这一切,她是为他做的,而他所做的一切,是他想做的,她爱他,便不计较所有的爱恨得失。
  白天的忙碌让人顾不得去想许多,然而到了晚上,当青白的月光穿窗而入,那些蛰伏着的牵挂与寂寞,瞬间如萋萋的荒草,在她的心里,一路疯长开来。
  及至罗布泊的上空腾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她才知道,他去研究原子弹了。那个时候,抗美援朝的战争刚刚结束,美帝对新中国虎视眈眈,苏联亦在中蒙边境屯兵百万,年轻的新中国腹背受敌,在这种情况下,国之利器的横空出世对于保障一个民族的和平是何等的重要!
  她理解他的沉默,原谅了他对自己的守口如瓶。
  那个时候的她天真地以为,他的任务完成了,自己那颗因漫长的等待而被时光折磨得满目疮痍的心可以得到片刻的喘息了。然而,她却不知,原子弹之后,是氢弹;氢弹之后,是中子弹;等他将所有这些研究完成后,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28年。
  他回来了,他走时,还是个风华正茂的青年,回来时,却已是鬓染霜华,并且,他回到她的身边,不是因为他可以休息了,而是,他患了癌症。
  这种病,在当时已经不再是绝症,然而,因长期从事核研究工作,他骨髓里面已全是放射性物质,一做化疗,白血球和血小板便跌得很低,全身大出血。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每一次研究中出现事故,他都是冲在最前面。甚至,有一次,做空投实验,氢弹从飞机上丢下来,降落伞没打开,直接掉在了地上摔碎了。因为没有准确的定点,多个防化兵去找都没有找到,他去了,结果,氢弹被他找到了。他深知氢弹被摔裂后的风险,却一个人抢上前去把摔破的弹片拿到手里,仔细检验。不仅如此,每一次装雷管,他都坚持自己去做,他平时待他的下属如兄弟,没有一点官架子,只有这时,他才会以院长的权威向周围的人下命令:你们还年轻,你们不能去!
  28年前,从他接到命令的那一天起,他便做好了碎首*尘、马革裹尸的准备。他知道这一天一定会到来,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年7月31日~年7月29日,是他们相处的最后的日子,结婚33年,他们却只在一起待了6年,而且,最后这一年于她,不是幸福,而是折磨。她是学医的,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鲜血从他的鼻子、嘴里、耳朵里疯狂地涌出,看着他的身体被止疼针打成了蜂窝却依然被癌症晚期的疼痛折磨得死去活来。无数次地,看着他疼得在床上辗转,她却束手无策,深深的自责如千万只蚂蚁,啮咬着她的心。医院到他辞世,个日日夜夜里,心疼是那个女人唯一的表情。
  年3月29日,预感到自己的日子不多了,他对她说:“我有两件事必须做完,那一份建议书和那一本书,”他指的是关于我国核武器发展的建议和规范论,那之后的4个月里,他在病床上忍着剧痛完成了它们。
  “我不爱武器,我爱和平,但为了和平,我们需要武器。假如生命终结后可以再生,我仍选择中国,选择核事业。”
  事实表明,他与她的所有付出都是值得的,那一年,苍茫大漠里腾空而起的蘑菇云,如一把利剑划破浩瀚长空,支撑起了这个东方巨人半个世纪的和平,让那个饱受欺凌与污辱的民族从此踏上了昂首挺胸的复兴之路。
  多年以后,她已经忘记了如何歇斯底里的去痛苦,只是静静地守候着属于他们的一切。家里摆设,还是他在世时的模样,连他坐过的沙发上的毛巾都没有换过。
  在她的感觉里,他仿佛从未离开,他只是像以前那样去了大漠戈壁,他那爽朗的笑声和他那矫健的身姿,早已深深地扎根在她心底最温柔的地方,出现在她依旧年轻的梦里。她静静地守着一份白昼里的梦,守着一份缘,不凄凉,也不惆怅。
  年9月18日,北京召开两弹一星功臣表彰大会。当年那些参加两弹一星研究的年轻人,如今都已是耄耋之年。大家说笑着,喜气洋洋地来接受属于他们的荣誉,整个会堂始终洋溢着亢奋、激动人心的气氛。
  然而,镜头转入,人们惊讶地看到,一个苍老的女人,在众人的欢笑声中,扑伏在前排的椅背上,无声地啜泣着……
  是她,眼前的一切无情地将她沉睡的记忆唤醒,一些细节,在她的心里,纵横交错……
  那些当初花儿一样的爱情,被无情的现实雨打风吹去,剩下的,唯有钝钝的疼。此刻,所有属于他的鲜花与掌声,带给她的,不是幸福与快乐,而是碎了一地的梦。
  她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一切的一切,昭示着,他已经走远,他带走了属于他的敬仰与荣誉,却将思念与孤独无情地留给了她。也许,他只是天地间的一个人,可于她而言,他是她的整个世界,那曾经是她全部的心思和等待啊!
  然而,她懂他,她从来没有因为他的选择而责怪过他。她说,她不仅见过洋人,还见过洋鬼子;不仅见过飞机,还见过敌人的飞机在空中盘旋轰炸自己的家园;不仅挨过饿,还被敌人的炮火逼着躲进防空洞忍饥挨冻……
  正是有了这些经历,她才理解他,理解他为造核弹而和自己分离28年之久,她知晓他的不舍与他的不忍,她亦明白,一个男人用生命去践行“精忠报国”的誓言必将是何等的慷慨与悲壮!
  她永生都不会忘记,他弥留之际,执手相望间,那一声噙着泪的温柔蔓延过来。“苦了你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蕴含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一生诉说不尽的愧疚。
  如今,他已走远,她还守着最初的誓言站在原地。冥冥中的他,唯一能做的,只有在那一世轮回的渡口,与她约好来生的相遇,在下一个生命轮回里,还是那个女人,一个真正的地老天荒。
  (摘自《彼年豆蔻,谁许谁地老天荒》一书)编辑:高敏婧注:图片均来源于网络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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