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

首页 » 常识 » 预防 » 一个人需要多大的地方,才能安放对故乡的想
TUhjnbcbe - 2023/10/15 16:06:00

李晓一个人到底需要多大的地方,才能够稳稳安放对故乡的寄托与想念,这是我一直迷惑的一件事情。作家苏童有一篇文章叫做《八百米故乡》,大意是怀念他童年时苏州的城北地段,方圆不过八百米开外,塑造了他精神世界的最初脉络。其实,我出生的那一片乡土,就在距离我所住城市的八千米之外。从我家窗前,如果不是雾天,可以隐约望见我故土的山梁。故土于我,就是随时贴在窗前的一枚邮票。我的故土,实在是离我太近了,太近的东西,容易让我们缺乏深沉的想念。比如跟我朝朝暮暮相处二十多年的妻,我面对她如今的模样,也时常陷入恍惚中,我不时翻看当年她在县城的老照片,回想起她豆蔻年华的少女时代。或许我也爱她而今的皱纹,但往往会面对她瘦削而疲倦的背影,感叹着岁月上空冷酷的呼啸风声。家住东北辽河边的诗人老柏,离开故乡已经四十多年了。这些年,父母早不在人世,但故土的山岭还在一声声喊着他的乳名催他回家,辽河边起伏如浪的芦苇丛中,还有野鸭子下的温热的蛋在等他拾起。老柏的诗里有一句,他说在而今距离遥遥故土的城市,深夜里辽河边伸出一个万里之外的鱼钩,他鱼一样咬钩了。或许是读了他的诗,被这种情绪浸染,我对故土的虚构也建构在东北大地上,那里的茫茫黑土、旷野蓝天,是我的故乡。今年春天来得似乎有点缓慢,因为疫情,好多人对春天的气息感受得有些迟钝。一场夜雨中的春雷声,让我父亲早早醒来了。四十多天没有下过楼的父亲,一大早给我打来电话,说想回老家看一看。这个老头子啊,被病痛折磨时嚷嚷着不如死了早解脱,可一旦真的面对那个字眼,他还是拼命躲闪和厌恶的。这些日子,父亲一直很听话,没有下楼,与母亲在屋子里沉默地相守。五年前的春天,父亲病后出院,也是我带着他回老家看一看的。那次父亲站在山梁上,望着老家土地上郁郁葱葱的植物,微微张口,感觉是在把故土山地里的气息一口一口认认真真地吸入。父亲二十二岁那年离开故土,成为村子里第一名专科生,并留在县城工作。母亲还是一个地道的农民。父亲四个兜的中山装里插着写文件的笔,老家的责任田里也有锄头镰刀在那里等着他。父亲退休后,母亲进城,故土老家成为父亲紧紧攥在手里的一张情感“存折”,他一次一次地在心里攒着对老家乡土的感情。比如念叨着乡土人事,某老汉生日不忘随一份礼,某大爷亡故了送上一个花圈,某大娘家孙子娶亲,还要亲自去吃上一顿喜酒,一一和老家乡亲们握手感叹“见一面少一面了”。最深刻的记忆是机场建设那年,老家的土地被征用,父亲望着那棵皂荚树被连根拔起,我看见父亲的双腿直颤,他用力扶在一棵树上,身子已经站不稳了。我已经没有经历与耐心去考究故土沟沟壑壑里深埋的众生命运了,它们草一样枯萎,又绿芽一样破土而出,让故土生生不息。这些年,我怀着小悲悯与渐大的包容之心,对故土的记忆与保藏,让那一片弹丸之地持久地发酵,酒一样醇香。我的朋友郑哥说过一句话:一个人怎么能没有故土储藏呢?故土是心上的一口井,源源不断地将水赐予我们的心田,长出一片小小的绿洲,托起一生的生命。

1
查看完整版本: 一个人需要多大的地方,才能安放对故乡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