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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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2/4 17: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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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昌

在渤海深处的那座岛屿上,耸立着一座白色的灯塔,我的小姨就长眠在这灯塔山的脚下。

又一次下乡的机会,与前去调研的一行,乘船驶向这座久违了的小岛。手扶着船舷放眼北望,远远就看到山顶上那白色的灯塔,看到她,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小姨,想起小姨留在我记忆中那段难以忘怀的岁月……

(小姨和姨夫)

小姨是岛上的一名教师,师范毕业就来到这里,从一名普通教师到小学校长,从豆蔻年华到为人妻母,她把毕生的心力都全部挥洒并长留在这座偏僻的小岛上。 

(灯塔山下的北隍城山前村)

祭奠,是一种来不及的回报

船靠码头,乡里的车子早早就等在了这里,握手、寒暄、上车、一路介绍,然后落座会议室……然而,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却惦记着早早的赶到山后,去看看久别的小姨,给她烧点纸,焚柱香。

会议不久便结束了,一位新来的大学生陪着我很快来到山后面的村子。多年没来了,担心一时找不着小姨的坟,就买了点东西直接来到我熟悉的三姨家。

三姨与我们家是老亲,又是和小姨嫁到同一个地方的“娘家人”,所以一直与小姨非常要好。老人一看见我就非常亲切,当她得知我的来意后,没说几句话便声音哽噎泪眼模糊了-----“孩子,我知道你最当小姨的意,小姨要是知道二外甥大老远的来看她,不知她会有多么高兴……”

小姨去世后表弟表妹都去了南美做生意,很久没有回来了。姨父找了后姨没几年就卖掉了房子离开了这里。如今,连姨父的兄弟和侄子们也都搬到了县城和岛外。老人说,逢年过节小姨的坟头冷冷清清,每次都是她家二闺女去公婆坟地时,顺便在小姨的坟上烧点纸……听到这里,我的鼻子忍不住一阵发酸,一股泪水顿时从眼眶涌出。

接到电话后,老人的二闺女匆匆赶来,领着我买了祭品径直上山来到小姨的墓地。跪在小姨的坟前,焚着一沓沓冥币,我的心里一阵抽搐,不由地想起小姨省吃俭用接济我们家的那些片片断断,点点滴滴……

那时候,尽管没有赶上挨饿的岁月,但一日三餐玉米饼子难咽的滋味,己深深地刻进了童年的记忆。在那个凭粮票定量供粮的年代,我们家人多嘴多,几个孩子又在蹭蹭长大,单靠那点儿定量的口粮,显然不能满足一大家子的吃粮需求。小姨说:“穿的咱可以不攀人家,但吃的不能凑合,现在正是孩子们长身体的时候!”记忆中从我上小学时,小姨和姨父就托客船上姓孙的民警从蓬莱为我们家捎高价粮,几乎一两个月就捎一袋,一捎就是好多年。

姥爷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吃铁盒洋梨罐头,在当时那称得上一种奢侈品,可小姨宁肯在自已和孩子身上省吃俭用,也舍得买这种罐头往家捎。后来姨父干了村支书,家里的条件也自然好了一些,可是人家送的东西她要么不肯收,要么收下的也舍不得吃,每次攒了几个月后便托人捎来口信,让我赶船过来为姥爷取回去。

童年的记忆里总抹不去那些曾经馋得流出口水的零食和点心——核桃桃酥、钙奶饼干、糖果、罐头……每次总是满满的一篓子,上面盖上一条白毛巾,拐着它爬山路赶客船,两腿累得软软的,心里却是美美的甜甜的。

那个年代,小姨的接济让我们在温饱中渐渐长大,她对我的格外疼爱,使我享受到了一份来自母亲之外的母爱与亲情。我喜欢画画和作文,小姨就不厌其烦的为我指导,给我鼓励。正是她的鼓励给了我自信,成就了我儿时的梦想,并让我受用了一生!

学校,是生命的最后一站

从小姨的坟地一路下山,我的心久久难以平静。将近村口,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小姨生前所在的那所学校。这里是小姨事业的第一站,也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站。按照岛里的丧葬习俗,出殡发丧最讲究“棺不落地”,起棺后必须一刻不停一直抬至墓地,最忌讳的就是半路上放下棺材。但是小姨病逝后,县教育局和乡*府马上派人赶来做家人工作,提出要为小姨举行一个岛上从未举行过的追悼会,而且会场就设在这所学校旁边的空地上。

(灯塔下的山后村)

这片空地是小姨生前每天几次经过的地方,数十春秋,桃李芬芳,在这里她倾注了一生的心血和希望。记的有一年秋天,岛上突然刮起一阵飓风,正在放学路上的孩子们被刮得人仰马翻,哭喊着趴在地上睁不开眼睛。小姨本来身体瘦弱,可当时不知那来了一股蛮劲,她拼命地把几个学生拖到墙脚,用双臂紧紧地护住,挡着身后飞来的树枝和沙尘,然后扶着墙根,跌跌撞撞地把孩子们护送到家。这时,她本来离自己的家不远了,却放心不下学校的门窗,就在她硬撑着返回学校检查完门窗出来后,竟被一阵狂风卷出五六米远,重重地摔落在校门口的水沟旁。母亲赶去照顾小姨时,她伤得浑身青一块紫一块,头上还缝了针,可是没过几天,她愣是拄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回到这个她放心不下的地方。

那天,小姨临走的路上真的就在这里停下了脚。如果人死之后真有灵魂,我想,当小姨看到追悼会上这隆重的场面,看到那些胸戴白花整齐肃立的她心爱的学生们,看到那些乘船渡海为她而来的领导和老师们,看到那些泪流满面为她默默送行的乡亲百姓们,小姨一定会欣慰地含着微笑,放心地一路走好……

关于灯塔的一段故事

海岛的*昏格外静谧而安详,夕阳入海,霞光散尽,山顶的灯塔便发出几道闪亮的白光。这座灯塔是渤海湾最重要的助航标识,正常天气引航距离达30多海里。半个多世纪,白天她一身洁白,静静耸立在岛屿之巅。每当夜幕降临,就不停地射出旋转的光束,为川流不息的船只引导着方向,有了她,夜行的船才不会迷航。

耀眼的光束一圈圈不停地在夜空划过,我突然想起小姨曾经讲过的一段有关灯塔的真实故事----那是许多年以前的一个夜晚,小姨的一个学生在一艘大马力渔轮上干报务员,半夜里,年轻人睡眼朦胧地爬出船舱,走到后甲板上准备解手,谁知,恍惚之间他竟然一脚踩空,整个人一头栽进了海中!

当时,这艘渔轮正在全速行驶,当年轻人醒过神来,船已经轰隆隆的向前驶去,把自己远远地抛在了船后。他放声呼喊着,哭叫着,眼看着那条船越离越远,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上,直到他哭喊得声嘶力竭,任身体慢慢的下沉……就在他无力挣扎,甘心放弃的那一瞬间,漆黑的海面上突然闪过一丝微弱的灯光,一下,两下,三下……他猛然意识到,这是那座灯塔的灯光!就是这道遥远的灯光点燃了他求生的欲望,给了他一股超乎寻常的勇气和力量!就这样,他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坚强毅力,在茫茫夜海上奇迹般地漂游了十几个小时,终于在第二天被北海舰队的一艘*舰发现救起。

听着这惊心动魄的故事,我发现讲故事的小姨却显得异常平静和安详。小姨说:“人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境,心里一定不能丧失了希望,必须有一种信念,有一个目标,不然就会迷失了自己,找不到人生的方向。”如今已经好多年了,每当遇到什么困难和挫折,小姨这句话总会在我的耳边回响……

小姨,我生命中的一座灯标

小姨42岁患乳腺癌在北京做了切除手术,时隔不久又返校上班,六年后癌细胞复发转为骨癌,发现时已是晚期。生命对于她只有短短的48个春秋,而在我的生命记忆里,与小姨只有仅仅二十几年的缘分与亲情。二十年在生命的川流中只是短暂的一瞬,然而,就是这短暂的一瞬,却给我留下了照亮一生的光束,就像那位落水青年所看到的灯光一样,她让我在成长中有了一座确定方向的灯标,她给了我许多人生的启迪,让我懂得了什么叫孝道,什么叫敬业,使我明白了怎样感恩,学会了怎样做人。

年冬,是小姨弥留世间的最后一段日子。那时,凶残的癌细胞已吞噬了她的部分骨骼,每天她靠注射杜令丁缓解着锥骨钻心般的痛疼。看着她坐不住又躺不下,姨父就把单人沙发搬到炕上,小姨就是这样斜坐在沙发上,走完她生命的最后一程。病危前两天,我带着妻子女儿乘船匆匆赶来,那一夜,我在小姨的身边陪了她整整一个通宵。

夜里,窗外的雪静静地飘落,小姨一阵阵痛得咬着牙,却不愿发出一点点呻吟,还一遍遍劝我躺下歇一会儿。半夜里,当她昏沉一阵醒过来,看到我清冷地坐在那里,就用浮肿得不听使唤的手,颤抖着一下子扯起身边毛毯的一角,吃力地把我的腿盖好。那一夜,灯塔射出的光束从窗外不停的划过,小姨始终没有发出一点点呻吟,但那刺骨的滋味却一直痛在我的心上。

如今,小姨已走了二十几个年头,灯塔山下,小姨的坟虽然有些荒凉,但她的身后却是一片片早已成林的松树,满山遍布,经年常绿,郁郁葱葱。

每当看到这座灯塔,就像看到了小姨;每当想起小姨,眼前就浮现出这座白色的灯塔……

第二天,我们结束了这一站的任务,渔*船缓缓地离开码头,驶向返回的航程。我又伏在船舷边,久久地凝望着那渐离渐远的灯塔,心里默默地念叨着:小姨,再见了,您疼爱的外甥一定还会再来看您。不管走到那里,不论何时何地,我的心中都会装着这座洁白的灯塔,装着您和蔼的音容…… 

(写于年6月1日,修改于年教师节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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