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十三钗
/严歌苓/
最初翻开这本书的扉页,墨绿色的纸张中央只写了一句话:商女亦知亡国恨,此恨无关风与月。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唐代诗人杜牧借陈后主讽刺当时的风气: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心中明了,此书大约是写金陵城里的那些所谓“秦淮河边的女人”。
一九三七年的金陵城,充斥着炮火与硝烟,刺刀与血腥,生离与死别。那时的人们,四处逃亡,流离失所,不为生活,只为活着。
一间自诩为美国领土的威尔逊教堂,一位美国神甫,三名受伤的*人,十七个唱诗班的女学生,十三个秦淮河边的女人,在短短的几日内,经历了一场带着家国情怀的救赎和生死浩劫。
相较于之前看到的描写那段历史的文字,《金陵十三钗》带给我的感受更多的是一种钻入人心的凄凉和无奈。
但凡有别的出路,又怎么会做了人人喊打的风尘女子。这是玉墨等人迫于生计的无奈;把教堂里最值钱的汽车拱手送给日本官兵,这是神甫为保学生们平安不受欺侮的无奈;发疯般跑回河边找断了的琵琶弦,却被日*抓走侮辱致死,这是豆蔻为救爱人的无奈。
“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玉墨带着穿好学生装的姐妹们走出教堂,一步一步,唯唯诺诺,羞涩胆怯。这学生,演的越是像,就越让人心痛。
多年后的法庭上,孟书娟凭着声音认出面目全非的赵玉墨。她再没有了当年花魁的姿态,没有了不失大家闺秀的仪态,剩下的,只是一张完全不同的脸和独一无二的下巴。
“也许赵玉墨只能成为另一个人才能活下去。”原来,活下去,对她来说已成了对尊严和生命的挑战,对她早已离去的姐妹来说已是不可能的奢望。
前些天,看了一部叫做《那些女人》的电影,讲述的故事也是发生在那个战争年代,也是发生在秦淮河边,那些女人中也有一个每日遭受白眼和唾骂的“河边女人”。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不知为多少女孩挡下了天大的灾祸。印象中最深的,是她对邻居大嫂说:我得了脏病,就想把这脏病过给他们。大嫂,我的身子虽然脏了,但是心不脏。
那一刻,我不禁潸然泪下。她们的心境竟是如此的相似: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严歌苓说:“这样深的心灵伤害,需要几个世纪来疗养?需要多少代人的刻骨铭心的记忆而最终达到淡忘?”
我想,我们不该淡忘的。
去年假期,和友人到南京一游,第一个决定要去的地方便是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十月的南京,仍是酷暑难耐,又因是假期,排队等待的游客尤其的多。我们在入口处捐了款,各自领了一支白菊花,走进了纪念馆。
说来惭愧,我们都对这段历史了解不深,又因人流量的原因,一路走下来也可以说是走马观花。但当我们真的身处其中的时候,看着一整面墙的黑白色照片和名字,我还是湿了眼眶。
那些照片,有的是白发苍苍的老人,有的是正值壮年的年轻人,有的是稚气未脱的孩子。照片下刻着的名字里,甚至有些是类似于“狗子”“二旺”这一类的乳名。
另一面墙上挂着的则是战地记者拍摄的照片。明明是黑白色的,却散发着鲜红的气息,一幕幕都好似针一般刺入人心。
“儿子,你看,这些都是当时为保护祖国牺牲的英雄,那些是遇难的我们的同胞。”身后传来一位父亲的声音,转头看去,他正拉着七八岁的儿子,慢慢地走过。
心底掠过一丝温暖和欣慰,在烈日里煎熬了两个小时的人群中,我终于看到了应该在这里发生的一幕。我们不该只是来看一看,不该把这里当作众多旅游景点之一,更不该让我们的下一代也抱有同样的想法。这里的每一个名字,每一张照片,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他们应当被记得。
更重要的是,我们,和我们的后代,要记住的绝不是仇恨,而是曾经的历史和苦难。
翻过最后一页,合上书,看着封面上那个穿着旗袍的剪影,不禁问上一句:玉墨,不知你是否回到了最初的秦淮河上?
文字丨Olivia
排版丨Olivia
图片丨同名电影、舞剧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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