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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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0/11/29 1: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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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ROR

我也想拥有一面魔镜,不需要可以穿越到魔法世界,只是想透过它看看过去——

悄悄掀起宿舍窗帘的一角,把自己藏在柔软的布料中,窥着窗外的风景。由于不敢直视漆黑的树影,月亮便成了暗夜里为数不多可以观赏的事物。此时此刻,圆月从十月末挂到了十一月的第一个凌晨,已不似初升时那般澄*,许是在夜空挂久了,有些高处不胜寒。几点星光静静地陪着它。

MIRROR

看看过去,

继续未来。

/

望着清冷的月辉,我有时会想,月亮是否会记得过去的时光呢?那一轮冷月,是否会知道曾经那“金*的圆月”?我不得而知。

翻开相册,找到去年中秋与家人在月下的合照,将照片取出举在手里,让去年的圆月和今日的并排,摘下眼镜,朦胧间,两轮圆月竟依稀重合。

MOON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月儿从古亮到今,在没有镜头的古人眼里,竟是几乎一成不变。殊不知,历经了岁月,月球的表面早已是坑坑洼洼。自然界的事物总是比人要可怜,没有镜头记录岁月,甚至没有镜子自照来看自己与过往有何不同,只能用自己为载体,粗糙地记录岁月。

如此看来,生而为人,何其有幸。

RO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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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薄薄的相册很快便翻到了最末,我却依然没有睡意。一阵风过,掩了月辉,缀了点点星光。点开手机相册,翻出名为“年年岁岁”的图集,逐页翻去。

那是用太婆家的老相册扫描出来的,记录着每一年春节在太婆家老宅齐聚的人,从太婆的豆蔻年华到我的十九岁,几乎一年都不曾缺失。相册里,河畔的槐树早已从茂密葱茏的背景变成了孩子脚下的矮树墩,开篇黑白世界的少女也逐渐变成了端坐正中的慈祥老太。一本相册,岁岁年年人不同,记下了一个家的故事。

相册,就像一面童话世界的魔镜,镜子外是现在,镜子内是过去,照一照,便穿了过岁月。

小时候的我喜欢坐在廊下,抱着相册听着太婆的讲述认人;那些我无缘参与的过往,有的被留于照片中的一瞬,永远鲜活无比。我以这魔镜为媒介,了解了许多过去的事,“认识”了许多过去的人。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直到有一年,我外出求学,没有在除夕回到老宅。

为了少年强说愁的“情怀”,我把那陪伴了我童年的“魔镜”悉数扫描进了手机。

有时午夜梦回,我总会忍不住想,今年的老树墩上是否又站了与我从未谋面的孩子?太婆是否也会拉着那孩子的手,教他去认照片里在现实中不曾相见的人?那孩子所“认识”的我,又是怎么样的?

LOST

那年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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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相册翻过几页,外面又起了风,落了星光,散了层叠的云。月辉又冷冷地透了出来,与方才并无不同。

忽然想起小时候站在槐树墩上拍照时低头瞥见的年轮:粗粝的疤早已磨平,只余下光滑之下的深壑依稀可见。觉得人真是幸运,从不必如老树一般,用年轮那样深刻而残忍的方式记住岁月,到最后还要被迫将刻骨铭心的记忆消磨平整。而人们,甚至不用亲历,单凭相册中薄薄几页便可得知曾经鲜活过的某个瞬间,甚至了解一个人或一件事,纵使一代人芳华老去也不必担忧往事不再。

镜头记录下的世界,以冰冷的方式,代替着亲历者存在于后世。

相册又翻过了几页,黑白的世界陡然鲜明起来。

镜头,残忍地截取着记忆。有时,任凭曾今再跌宕起伏的经历,于镜中世界,不过是用亲历者一生沉浮,生死荣辱搏看客两三眼泪,满堂喝彩。镜中世界,代替的可能是现实中早已磨平的粗粝的疮疤,让生者愈悲。

CAMERALE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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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镜中世界仍留了几分人情,把过去的温暖冰冷如实地截取到现在,让如清泉般的往事得以隔过时光,尽慰久旱者平生干涸。

过去的人在岁月面前无力反抗,只好叹息“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鉴”。那么现在呢?人在岁月的巨轮碾压之下依旧渺如柳絮,却因有了照片这面魔镜,变成了“往昔犹可鉴,来者亦可追”。

相册最初的黑白页已翻印多次,在手机里却依旧泛*模糊;而今年的照片却连镜中人唇角的笑纹都清晰可见。

镜中世界,年年有人去留。或许,过去很远,远到亲历者都忘了年月;也很近,近到几页相册翻过便已到现在。又或许,未来很远,远到不知何时到来;也很近,近到如今镜中世界便是后世眼中的今天,一如过去对于现在。

不觉间,相册已翻至最末,漆黑的夜幕边缘逐渐泛起了蟹青,旭日也一点一点刺破了沉夜的黑暗,从昨晚的凄寒中拔地而起,为天空洇上了几丝薄红。

又看了一眼相册里永远停留在今年,无缘参与未来的太婆,我熄了屏幕,躺回床上。床边的墙上挂着*训时的合影,照片里的人,永远神采飞扬。

曾经的我会担忧,镜中世界里的自己是否足够真实,可借着熹微的光回想昨夜翻过的相册和昨夜的月,担忧便又都化作了庆幸。人或许是从来不可能透彻地了解一件事物的,甚至不可能完全了解自己,哪怕是自己的脸,不也是需要通过载体才能被自己看到么?

MIRROR

不忘过去,

热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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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世界,记录了某一刻的真实,却与现在无关。我庆幸于拥有一面魔镜,哪怕不能让我像爱丽丝一样去异世界冒险,却也能让我一窥过去。至于是否真实,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在镜中了解了前人多年,后世自然也可以用如此方式了解我们。此时镜头之下,便是现世镜中真容。

风吹过,屋外树叶纷飞,轻轻敲打着窗棂,窗帘未拉好的一角透进了天光,我就着这罅隙观望着外面,天光已经大亮,方寸之间尽是晴空,透着清澈的蔚蓝,不因众生悲喜而改,一如镜中世界,不再为后世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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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记者团刘晓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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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记者团顾珂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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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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