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抱志沉汨罗留下千古五月五离骚九歌天问我原乡情浓只姓楚
小时候,并不知道端午节里,还有个屈原屈大夫沉江的悲壮历史。心中自然就没有一丝丝的悲楚。只顾享受节日里的欢乐与吃福了。
端午的头天,母亲就会在街市上买好新鲜的粽叶(芦叶),回家先放锅里煮好,再一片片清洗、理顺,备用。还要准备一把有韧性的糯稻草,锤熟,当包扎粽子的线绳。
母亲并不会裹粽子,每年都是请隔壁我的长妈代劳。长妈也非常乐意。
长妈是个小脚女人,为什么叫她长妈,母亲说是因她的个头比一般女人高,过去一个家族群同辈的女人又多,这样叫起来好分别。
长妈的小脚可能是我今生见到的唯一的了。上她家玩,恰好她又在洗脚,她就会把洗好的小脚伸过来让我们小孩看,一双尖尖的小脚,简直就是两个不算大的粽子,连在一起的五个脚指,任我们小手怎么掰都分不开。
长妈包粽子的水平是全村一流的。包出来的粽子,非但好看,四个粽脚坚挺有力,整个粽子结实饱满,而且放在锅里水煮,几乎没有涨裂露馅的。
要知道,那时候,我们老家包粽子,没有什么花头,纯糯米加点盐即可。糯米一般就是淘洗好就成,烧煮时会大大岀涨的。包裹的人,若技不如人,拿捏不准,满锅的粽子都会“露出马脚”,不好看又不好吃。
长妈为人一贯温暖热情,若不是偶尔也会跟我母亲吵架,我是一点儿也不会恨她的。
头天下午包好粽子,天黑了,等我们姊妹上床睡觉了,母亲才会在大灶上,把粽子烧熟。只待第二天早上,重新温热,让我们饱食一顿了。
端午节里不光吃粽子,还要把自家盐好的鸭蛋,从盛满*泥的罐中取出洗净,放在粽子里,一同煮熟。
一大早,母亲会从大锅里将这些咸鸭蛋捞出,发勋章似的,姐妹兄弟各发一枚。还要我们趁热贴在自己的肚皮上来回滚动;母亲说,这样做,你平日里,就不会闹肚子疼了。
我们每年都会不知就里——但却是认认真真高高兴兴地照母亲所说的做一回。至于到时候每个人的肚子到底疼痛与否,也不去追根究底的了。
端午节的早上,一般吃的还不止这些,还有糯米汤圆,还有白白净净细长细长的面条。中餐更是比平日里好多少倍。
大门两旁,家家户户,都会早早地插上艾蒿。我们小孩子家并不知道大人的这种做法,有什么驱邪不驱邪的,只是我特别爱闻这艾草的芳香。确切说我还是特别喜欢这端午的气氛吧。总之,我闻上艾草的奇香,就能闻到厨房里的粽香了。
端午,还是栀子花开的时节。今年闰四月,仿佛把节日推后了,要不,每年的端午节,正是栀子上市时。
这些年,只要你愿意,谁家的门前都可以拥有一两棵栀子。端午前后,开苞放蕊,一树玉洁,香满家园,惬意舒心。
我们儿时却没有这等“艳福”。记忆里好像多少家,乃至多少村庄,都难得见到一棵叶繁花闹的栀子树。
出了名的就是我们邻村一个潘姓人家的栀子树,许是年深月久,树盘草垛儿似的,花开满枝的当儿,着实诱煞人也。
他家闺女多,那光景,大不过豆蔻,小也有八九岁的样子,梯档似的,花儿似的。我们叫她们——卖花姑娘。
卖花姑娘常常是姐妹一双,天不亮就起床,在自家花树上,带露采满两竹篮半开或盛开的栀子,沿村走巷叫卖。
栀子花,一般三朵一分钱,姐妹俩,一个数花,一个收钱。
端午节的这天,家家户户都要买,不知道是爱上了栀子的冰清玉洁,还是想让这栀子的芬芳,增添一些节日的温馨与欢乐。
买回家的栀子,女性,不管老少,都会选一两朵插在发辫上。我们小男孩,上衣有口袋的会装上一朵,若隐若现的到处香美着。实在别不住花朵的,做母亲的会剪来一截头绳,系好栀子,打个结套在脖子上,让美丽在你小小的胸前开放。
这真是——
欲赏花容春已去,燕儿多语入夏来,门前栀子成蓓蕾,不闻粽香不会开。
冰心未改玉容洁,凝香展秀如约来,端午时节人情好,梦里栀子伴露开。
雨后栀子初放蕊,恰逢五月初五天,蛙声唱到池塘外,节日农人赛半仙。